冬日漫漫,闲坐窗前,听屋外风起不息,林木哗哗扰人。本该静静地感受这冬日里的大好风光,却因人事纷扰、心生郁结,内心暗流涌动,久久无法平静。
随手抄起桌上的书,是一本《林和靖诗集》。芜绿清新的封面,让人眼前一亮。买下这本诗集,是觉得与它有缘,即使是随意翻看几页,精致的内页、行云流水的文字便深深地吸引了我,随即买下。书中似乎蕴藏着一种静气,不动声色,却又从容利落。
翻开诗集,白纸黑字,裹挟着清新迤逦而来。其中最让人心旷神怡的,莫过于那句“疏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。”细细读来,轻巧明快,眼前仿佛铺展开朦朦胧胧的画面,让人如身处清泉旁,心如止水。
高中时,曾读到这首《山园小梅》。当时只是作为鉴赏练习,跟着老师一起赏析了这首小诗,却从未细探它背后的故事和创作它的那个人。如今,趁着闲暇,再次品读,发觉当初的自己竟是如此浅薄。这样雅致的诗歌,却被当作应付考试的作业来对待,想来也是惭愧。因着这首诗,我对诗人林逋探究了一番,不由生出钦佩之意。
千年前的林逋如梅一样清幽,如月光一般通透。他是自小通经史百家的才子,亦是品行高洁不趋名利的隐士。他以梅为妻,以鹤为子,将自己放逐在一叶扁舟之上,游走于山水云深处。一言一行如行云流水,不着痕迹,似乎挥一挥衣袖,便是四海天涯。
林逋的那种任情随性、淡然脱俗实乃人间少有。细细一想,这世上确无几人可以做到这般摒弃俗尘,只为求得内心宁静。
年少时,每个人都曾是风华正茂的少年,都想寻得一个梨花清梦的桃源。可岁月的摧残、生活的考验使得人们历经风霜雨雪,沧桑也不过是岁月留下的斑斑点点。几经辗转,倦了、累了,年少时“却把青梅嗅”的心境早已不见踪影;欲寻得的一方桃源也已被俗世繁华代替;曾经爱过的诗书,再谈起,恐怕也只会被当作笑谈。太多太多的人不仅被生活磨平了棱角,更因凡尘琐事而变得俗不可耐。本心渐失,便已无路可退,如此境况下,又何以寻得一方安宁?
于我而言,倘若能活得如林逋般通透自然,将诗意藏在心底,即使不说,也能时常忆起,便已是人生一幸。月上柳梢头,不必急着与人相约,只将古籍中的诗篇悉心温习,镌刻心间;人生失意,不必灰心丧气,只将那纷扰世事搁置一旁,展一纸素笺,许下小小心愿;闲来无事,研一碟墨,铺一方纸,细细描摹生活,让心搁浅。
吴青璞书法作品《水调歌头》